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1 / 1)

作品:《血火铁证-侵华日军在晋中罪行录

山风呼呼刮着。树枝摇曳。夜幕完全笼罩住大地,显得黑魆魆的。

横亘在前面大道两边山头上的敌人,现在正龟缩在新挖的工事里,把枪口虎视眈眈地对着游击队将要通过的大道。

赵明位立在一座山崖下,手里燃着烟斗正极目凝视着前方。他和铁英已经研究过,决定趁天黑之后,下弦月末出之前坚决突国。

这是因为从下午起,古迪侦察班的队员们已经不断送来情报:敌人命令青草坡的一营人马火速增援潘西武和骑兵营,一小时前就已经过了太庙台到达距没牛川仅有二十余华里的将军坳。所以必须趁敌援兵未到之前,极迅速地突出去。

但要突出去,便一定要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因为就是眼前的这股敌人不仅从数量上占优势,而且武器也比游击队精良。

潘西武的三百多人马有一半是他的心腹之士,全团四百多条枪,那些最好的武器差不多都集中在这些人手里。

而那个骑兵营呢,它是朱庭国手中的一张不肯轻易打出的王牌,全营三百多人马,每个士兵除了军刀,还有清一色的马枪。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作战,白天以马为主,夜晚以枪为主。这不,那几百人的骑兵营,现在也和步兵一样扼守在山头上哩!

因此,铁英已和他决定,将徐炜和石磊两个小队,分别部署在大道两边准备冲击敌人扼守的南北山头。车朋小队居中,从大道上直插过去。

铁英赶到李灿小队去了。赵明望了望天空,见依稀闪烁出星点亮光,这就是说,时间到了,再也迟疑不得了。

他将石磊、徐炜、车朋叫到身边,又一次嘱咐了他们:突围时一定要迅速,在接敌之前不要暴露战略意图。小队长们都点头应允,回到了自已的指挥位置上。

赵明最后检查了一下和他行动的部队。这是一支特别部队。说它特别,是因为全队八九十人中,有一半以上是俘虏的梁红玉放在铁笼口上的士兵。再有就是游击队的三十几名伤员。因为需要用大部兵力冲击山头,所以只好从徐炜小队调出一个班和已经回队的古迪侦察班担任保卫和护送。赵明悄悄问古迪:“准备得怎么样?行动起来利索么?”

古迪说:“重伤员们都做了简易担架,能走路的尽量走路,只是人手大少,除去抬担架的,几乎分不出人手来做保卫工作了。队长,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赵明说:“有想法只管说,还有什么行不行的?”

古迪说:“我们不是缴获了许多战马了吗,如果让能骑马的伤员都骑上马,那不仅行动会迅速,还可以腾出人手来做保卫了!”

赵明挥了一下烟斗说:“行,就这么办。”

旁边两个担任护理的女战士插嘴说:“还有俘虏呢,他们里面也有伤员。”

赵明沉吟了一下:“如果可能,也让他们骑上吧!”

山风渐渐地大了,呼呼地在川谷里穿行,不断地撞击着山石、崖壁。突围前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赵明看了一下铁笼口方向,他多么期望着铁英带着李灿小队出现啊!然而没有。只有山风从谷口猛烈地刮过来、刮过来······他不由得将烟斗在石块上磕了磕,然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命令不是由信号弹,也不是由枪声发出的,命令是从赵明的嘴里轻轻地传递到每个指挥员的耳朵里的。于是,这命令就变成了坚决而又勇猛的行动。

徐炜小队攻南面山头,石磊小队攻北面山头。他们悄悄地向山上摸进。尽管山头不高也不陡,但是山上石头多,天又黑糊糊的,稍有不慎,弄出声响,就暴露了目标,影响接敌行动,造成伤亡。

与此同时,车朋的骑兵小队也动作起来。战士们把马鞍、马辔、马肚带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完毕,车朋一声轻喊:“上马!”战士们纷纷跳上马背,轻提缰绳,绰刀在手。霎时间,就宛如一支崩紧弓弦的利箭,待将射出去一般。

“哒!······”一串清脆的枪声,首先从北山头响起,随着枪一响,立时就传来了石磊那铜钟似的喊声:

“同志们,冲啊!”

石磊的语音刚落,又传来了战士们的喊杀声:

“冲啊!冲啊!”

骤雨般的枪弹像卷起的一阵狂飚,怒吼着卷向山头。

北面山头打响了,南面山头上的敌人尽管虎视着山下,但游击队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跟前了。一交火,就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那股狂风的来临,山头便传出格斗的声音,枪声稀疏下来了。敌人抵挡不住这猝然的打击,纷纷向旁边的山头溃退了。

山脚下,车朋一声呐喊:“冲啊!”率领着骑兵小队就顺着大道冲去。

“快!跟上,跟上!”赵明指挥着古迪他们抬着伤员,押着俘虏,赶着驮满枪枝弹药的牲口也奔上了大道。黑夜里,只听见战士们的吆喝和催促声:“快!快!跟上!跟上!”

为了严密地控制住大道,在南山头和北山头,徐炜和石磊逼走敌人后,便用火力紧紧地压向敌人占据的山头,使他们不能够轻易出动。

潘西武和骑兵营马营长本来各自带着人马扼守在南北山头的制高点上,这时被迫退到远离大道的小山头上,而且仍被制高点上的火力压制着,心里都十分窝火。

他们立刻组织了反扑。在南边,潘西武集中了所有八挺机枪,对着徐炜的阵地扫射,妄图反压制住制高点上的火力。

这个潘鬼头,还真是个勇夫哩!两次进攻都被徐炜指挥战士们压了下去后,他“唰”地脱下了军服,撩起一瓶酒,“咕咕咕”喝了个底儿朝天。

然后他一手抡枪,一手举着一把鬼头大刀,带着团丁们发起第三次冲锋。无奈天黑山石嶙峋,加上他们一冲锋,八挺机枪就不得不抬高射击。因而徐炜指挥着战士们,一顿手榴弹,就将潘鬼头炸了回去。潘西武气得嗷嗷直叫。

而北面山头呢,骑兵营虽然人马众多,但毕竟是骑兵啦,对于守山头,特别是夜晚天黑,他们的招数很少。

同时,他们还有几百匹战马拴在那边的山坳里。这可是最要紧的啦!马营长清楚,放过游击队不要紧,几百匹战马若有闪失,那就一定会受到朱庭国的训斥,抑或处罚了。

所以他组织了一次反扑,未成,便急忙忙调一连人守住拴马的山口,再也坚守不战了。

半小时后,铁英率领李灿小队赶到。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几小时前还是敌兵组成的封锁线,知道赵大叔指挥部队突围成功,两边山头俱被游击队控制。铁英令两名战士分别去通知徐炜和石磊撤出阵地,赶上部队。

石磊、徐炜得到通知,片刻也不迟疑,迅速地撤下山头,一阵急奔,追上了铁英和李灿,三个小队胜利会合。

铁英命令部队不歇息,分秒趱程,一小时后,又赶上了赵明的:“特别部队”。

这时,下弦月已经出来了。缺了边缘的月儿,虽然呈现昏黄的色彩,但还是将大地的景物显示在人们眼前,所不同的只是浑濛些、深邃些罢了。

他们没有说话,更没有耽搁,仍然脚不滞步,马不停蹄地向前赶。前面不远处便是铁笼山的中心,凤凰岭下的几十个村子怎么样了。

从昨晚上,不,从昨下午看到村庄着火起,战士们的心中无一不在牵挂着。严铁英的心中更是顿起风暴:“乡亲们怎么样呢?”

从审问潘西武的团兵口中,她曾提问过,但这些家伙却极力回避它,时间又是那末紧迫,她只是从他们惶急的眼神里觉出事情的不妙。

于是她怀着火急的心情去揣测那个可怕结果。她真想狠抽这些团兵们一顿马鞭子,忍了忍,终于还是作罢。

啊,仅仅是两天的光景啊,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这些变化,曾经使这个久经战阵的游击队长也眼花缭乱。

但每当在这个时候,她就冷静地思索着,竭力使头脑清晰起来,把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梳理清个头绪来,使之变成自己理智的行动。

然而有些东西仍然顽固地萦绕在脑海里,使得心胸仍像茅塞一般。这时,她多么需要得到上级党组织的指示。所以,她越加盼望经春来的出现。

本来经春来只是护送老张一段路,这长久的时间没回返,难道是出了意外吗?不过她和古迪都相信这个机警的年轻侦察员,他一定会回来的。这便是为什么她与赵大叔要派战士进铁笼山的原因。

她当然没有想到,那寻找经春来的战士在进入铁笼山后,就被潘西武的团丁发现并残忍地杀害了,而经春来确实一直没有出现。

话说经春来跟随着老张同志往东走,一路上还算平静。等到过了锦阳,经春来就可以回去了。然而就在此时,形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这是一个小镇,叫乌坪镇,离锦阳城三十里。原本老张同志让经春来送到这个小镇就往回去。他们在一个小摊上吃早点,正吃着,就听见“呜呜呜”的哨音响;紧接着,穿着黑制服的警察就吆喝开了:“老俵们,听着,都不要乱动。有探子报,红军又打回来了!中央军要打这里过,去打红军。”

后来他们探明:从这儿往西去的路都被封死了。到底红军到了哪儿呢?不得而知。但是经春来却是回不去了。

老张同志只得带着经春来继续往东走。为了隐蔽自已的行踪,他们扮成师徒俩。他们先沿着皖赣古道走,进了千佛山。

这样走了两天,他们才离开古道,拐向正东。经春来不知道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瑶里,老张同志说那是省委临时驻扎的地方。

但是老张同志的脸色却越来越变得严峻了。虽然他没有与春来说一句有关形势的话,可沿途的情景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一路上都有卡子。老张同志说三个月前这一带没一个卡子,这些卡子都是近来设的。他告诉经春来,提高警惕,不要东张西望。

不要看经春来只是一个年轻的侦察员,但他跟着老张同志却没有成为累赘。相反,他们之间配合默契。一路上他很少说话,老张同志的一个眼色,一个手势,他都能心领神会。一路走来,老张同志非常满意。

这一天傍晚,他们落脚在一个小镇上。临睡前,老张同志非常高兴地对经春来说:“小经啦,明天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这一时半回你也回不去,不如你就留在老家,跟着我。咱们一起干工作。”

经春来只是笑笑。说实话,他倒无所谓,反正在哪儿都是干革命。但如果让他选么,他还真的喜欢跟着老张同志呢!他觉得老张同志的工作充满了剌激。显然这一路走来,紧张,危险还带有许多神秘,令他觉得很有意思。

作为侦察员出身,经春来似乎养成一个习惯,夜晚睡觉从来不深睡,一有动静,他会马上醒来。这一晚有大风,风吹得小店的招牌啪啪作响。他醒来好几次。

借着小店外微弱的亮光,经春来看见老张同志倒是睡得蛮香。老张同志年纪大了,这些时日来都在紧张中度过,很少有看到他静心休息的时候;加上快到目的地了,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早上醒来,洗漱完毕,俩人正要出去吃点东西。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一个戴礼帽的人。这人一见老张同志,突然热情地说:“9号,真的是你呀,昨天我扫着了一下,我还认为我看花了眼哩!”

老张同志一愣,装着回忆了好久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你认识我?我不是叫九豪,我姓张。你认错人了。”

“哦,哦,是吗?……”来人讪笑了一下,就说,“真对不起!看来真的是认错人了。”说完,礼貌地退出房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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